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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沒有呼吸。

【蔑衡】魔主的守護靈《五》#宿

  《五》#宿

 

 

  隊伍走過馳道,翻山越嶺,中途休息時間約莫一至兩刻,解決完生理需求緊接著趕路,不做久留。轉眼間暮色漸重,夜幕臨近,眾人歇腳於路旁的私人逆旅。

 

  旅店由堅石壘砌而成,建築體積不大,佔地比一般旅店要廣些,容納隊伍有餘;外觀算不上雄偉氣派,裝潢倒看得出頗具巧思,山居氣息濃厚,雕飾與整體色調相呼應,擺設井然有序,乾淨整潔,走進室內便注意到有股淡淡檀香味飄然而至,奔波一日的疲憊在此檀香順和下霎時消逝殆盡,令人神清氣爽。

 

  一行人魚貫入內,分開兩道,靜候魔主駕臨於此,場面氣勢威武,莊嚴不苟,突如其來的造訪使屋內原本的清淨悠閒染上肅然之氣。不久便有一位凌霜傲骨的黑衣男子昂然直入,同時所有人轉過面向,跟隨在後。

 

  掌櫃見來者聲勢,轉頭與小二們叮囑千萬莫可怠慢,隨即快步上前,向為首的蔑天骸恭敬笑道:「這位爺您好,敢問您們是打尖兒,還是住店?」

 

  凋命速度對下屬擺了個手勢,率先站出答道:「包一晚,我們主子不喜吵鬧。」

 

  下屬從後方拿出一袋裝滿東西的黑色布袋遞給掌櫃,後者不料其重,取過後差點抝著手。他打開瞧,驚得兩眼都直了,張大嘴巴對著手中大把黃金,難掩興奮道:「小的何德何能有幸招待幾位大爺呀!快快裡邊請!」說完,不忘對蔑天骸及眾人鞠躬多下。

 

  部分人去幫忙牽馬進馬廄,其餘的忙著搬行李,一名店小二走到蔑天骸面前,才剛鞠完躬欲招呼,前方人便道:「帶吾至最遠樓層。」

 

  剛出的話卡在喉間,使他差點沒咬著舌頭。他猶豫片刻,心想此大人果真喜靜,吞吐道:「呃……好的,請隨小的來。」

 

  「且慢,」走前蔑天骸叫住了人,轉望向身旁的丹衡,「此人與吾同行。」

 

  丹衡聞言色變,立即出言回絕:「恕難從命,請給我一間單人房。」口氣緊張急切,一臉堅定。

 

  蔑天骸鮮少的面帶疑惑,怎麼也沒想到這位護印師大人竟會聽成這般意思。「並非同室,汝大可寢於隔房。」

 

  丹衡先是傻住,而後滿臉漲紅,「我」了好一會兒闔上嘴巴,不敢置信自己都說了些什麼。他彷彿無事,不發一語地繞過蔑天骸,表情冷若冰霜,對店小二道:「帶路。」

 

  對方被他的不善面容嚇得口吃,「好、好嘞!這位爺,有請。」說著,抬手示意不遠處的樓梯口。

 

  路上店小二滔滔不絕地向兩位客官介紹旅店的特色擺飾以及建築設計,大從樓的歷史說起,小至每間房間看出去的風景角度等等的話題全能搬出來講,無非是害怕一旦嘴停下來,自己會先被這兩人的強烈寒氣給凍死。平時走不用一柱香時間即可到達的目的地,現在彷彿走了一甲子般漫長;正當他詞窮時,總算走到那位黑衣貴客的指定住所。

 

  店小二汗顏笑笑,「到了,所有房間就屬這兒最安靜舒適!您是這間,而您是隔壁那間。兩位客官若有需要請隨時傳喚小的們,那麼小的先告辭……」欲立刻走人,卻被剛才要他帶路的男人給喊住。

 

  爺呀您行行好,別又找啥岔子快讓俺走啊──

 

  他內心絕望苦喊,面上倒是努力堆起職業笑容,客氣問道:「客官有何吩咐?」

 

  此時丹衡竟是有些難為情,眼神飄忽,似是在思忖些什麼。最終還是將話說出口:「那個……沐浴是為何處?」

 

  店小二慶幸對方並非出言刁難,暗自鬆口氣,笑道:「老爺可是要沐浴?好嘞,等會兒讓人來給您備熱水。」

 

  「啊?備熱水?」丹衡困惑道。

 

  店小二不解地對他眨眨眼,隨即又道:「是哪,送熱水到您房去,房內有屏風,可作為隔間用。或是您想至公共沐浴間洗浴?咱們沐浴間在一樓,若找不著,可給您帶路。」

 

  不料丹衡聽了反應更奇怪,滿臉震驚,就像聽見什麼不可告人的祕密一般。他愕然道:「怎麼……怎麼能共洗一室!成何體統!」

 

  店小二被罵得莫名其妙,誤把丹衡想成是個不問世事的富家公子哥,成天受人服侍,沒有獨自一人在外生活的經驗。為此他有些不屑,外表又不能表現出來,只得盡力隱著嘴角抽搐,無奈道:「冤枉呀大爺,咱們店小,沒有個人的浴間……還求別為難小的了!」

 

  丹衡愣道:「不,我不是這種意思。」

 

  店小二覺得這人不僅無知且傻,順勢又道:「還是大爺您想進寬敞點兒的浴間?行,小的會在外面擺個告示通知請勿入內,您儘管大方使用!」

 

  饒是笨蛋也能意會語中帶刺,丹衡皺眉道:「無需如此。」

 

  對方還想說話,一旁保持緘默的蔑天骸開口打斷:「閒得嚼起舌根了?若手腳無用,吾便叫人砍下。」

 

  店小二這才醒悟失態,居然將這位大人給忘在一邊,著急得趕緊賠不是。蔑天骸冷眼相待,語氣凍得像支冰錐,字字句句深鑿在對方心底:「可知吾足有理將汝斬殺。」眼光如刃,刀刀劃在前方人的身上,「因汝多言,是為噪音。相對先前汝所曰『最是安靜』,乃欺騙。」

 

  店小二大驚失色,當見到蔑天骸腰間那把充斥著危險氣息的絕劍瀆世,甚是懼怕,立刻跪下求饒:「大爺饒命!小的知罪,不該如此無禮,求您大人大量!」

 

  蔑天骸縱是嫌惡,表情也無差別,睨著那人道:「給他備水。」

 

  「遵命!」收到命令,店小二屁股著火似地彈跳起來,欲快跑離開時突然意識一件事,唯唯諾諾地問道:「老……老爺您可也需要?」

 

  丹衡眉角一抽,暗想此人難道嚇到不會思考了,這還用問?

 

  沒想到蔑天骸的回答在他意料之外,「不必。」

 

  「好、好的!小的這就去!」店小二連滾帶爬地飛速遠離現場。

 

  丹衡睜大雙眼看著蔑天骸,著實被他的回覆驚懵了。若說蔑天骸喜劍喜殺性惡劣,這都沒有什麼,但他從來沒有想過堂堂魔主大人竟會喜歡在洗浴間與人一同沐浴!

 

  蔑天骸沒留意丹衡對他投向訝異目光,自顧自道:「護印師果然不解凡間世俗,令吾大開眼界。」

 

  丹衡回過神,不滿道:「什麼意思?」

 

  蔑天骸輕笑,「哦,看來連被當笑話的原因都不知情。」他回身走向房門,進入前又道:「天真而愚蠢,丹氏竟會將天刑劍交付於汝這種人。」

 

  「你!」丹衡差點沒氣得拔出穆輝劍,眼睜睜地死瞪著房門完全闔上。無端遭到羞辱任誰都不會好受,何況他自尊心極高,尤其談到使命一事,更不甘心被那極端惡人取笑嘲弄。

 

  丹衡向祖先發誓,總有一天要將這口氣爭回來。費好大的勁將怒氣吞回肚腹,拳頭緊得要把指甲嵌入掌心般,憤然回房。

 

  房間內沒有過多擺飾,清閒簡易,最引人注目是為細緻的燈架雕工以及燈罩上的墨色圖案。鏤空架構的底座外型精細巧妙,接合木頭原色的竹紋燈杆,別有安閒風味;羊皮燈罩開幽蘭,落瓣綻花以輕柔墨線描繪得栩栩如生,彷彿上了色便可嗅其清芳。

 

  氣憤當頭,丹衡只草草看了幾眼,無心留意,前去打開窗櫺,抱劍坐觀天。理應能見月,但天空陰雲交織,遮蔽嚴實,不見分毫月光,使丹衡心情更為鬱卒。

 

  他無可避免不去想蔑天骸一席話,知曉背後定有含意,但怒極狀態下實在不宜思考,想了也是無果,索性閉眼運功,調節內息。氣神流轉周天,添補精力,助於療傷癒疲。

 

  功體運行一半,門外來了三名小廝敲門板道:「客官,來給您送熱水了。」

 

  丹衡沒有睜眼,淡道:「請進。」

 

  小廝們面面相覷,對於丹衡的禮貌不甚適應──沒有夥伴言中的難伺候呀──同時心裡也留下了友善印象。三人齊齊進房,被迎面來的凜然之氣給震住。

 

  原來是位修道之士!

 

  小廝們肅然起敬,動作不敢怠慢,更不敢製造過大聲響,速速將水倒進大浴桶後擺好毛巾,拉開屏風,確認無遺漏程序便輕手輕腳地退離房間。

 

  丹衡這一坐便是兩個時辰,過於專注以致渾然忘我,等運完功時洗澡水早涼了,幾盞燈已然燒盡,剛好天現銀月,潔亮月光全撒在窗邊之人臉上,掠過身側,照向身後部分地面,房間不至於太過灰暗。

 

  靜心多時,原先的負面情緒平和許多,且望那空中清月及數點爍星,很難不讓人心曠神怡。丹衡起身脫去上衣,觀摩身上外傷好陣子,探手試了下水溫,決定用擦拭的方法清潔身體──畢竟懷傷未癒,萬一感冒肯定無可避免又會被奚落。

 

  他沾濕毛巾,將其擰乾後小心翼翼地來回拂抹,碰觸傷口時刺痛寒意交雜扎骨,全都咬著牙一一忍下;長痛不如短痛,動作越來越快,力道也逐步加重,好一番工夫總算把正面拭淨。

 

  忽一陣冷風自背後襲來,丹衡不禁打了哆嗦,先將屏風挪至窗戶的方向擋風,再繼續擦抹後背。丹衡暗自想著果然受傷就是麻煩,手才舉這麼些刻便開始痠脹,一面耐心洗毛巾,反覆搓擰換水做了有五次以上,才滿意地摺好放置桌上。

 

  突然間,門口傳來陣陣怪異的劈哩聲響。

 

  丹衡顰眉不語,屏氣凝神,欲把聲音聽個仔細。他越聽越覺得不對,怎麼這響兒……像是有東西正在裂開?

 

  然而事實證明了他的想法正確。

 

  下一秒木門「磅」的一聲乍碎,殘片四射,最近的砸到牆上落下,最遠還有噴到丹衡腳邊的。他反射性跳開,快速抄起桌上穆輝劍,無暇在意自己並沒有穿上衣,充滿兇意地指向門口黑影。

 

  「來者何人!」丹衡殺氣騰騰地喊道,內心已開始讀起陣訣,然而前方之人無所畏懼,竟也朝著他直直走來。

 

  待丹衡看清來者臉龐,幾乎要震怒地吐出血,念一半的陣訣也因此中斷。

 

  「森羅枯骨!你竟敢……」

 

  話沒說完,便見蔑天骸敏捷地閃過劍鋒,三步併二步衝上前死死抓住他的手臂,力氣悍得像要把人捏個粉碎。

 

  蔑天骸臉靠得十分接近,眉頭深鎖,反覆檢查丹衡身體上的傷,確認沒有異狀後又把整個人轉一圈查探背部,不顧對方反抗,掰過臉四目相對,惹得丹衡一股氣不知從何發起。

 

  丹衡恨不得一口咬斷掐著他下顎的手,低沉罵道:「你發什麼瘋!」說著便要提劍,卻反被壓制住,使不上力的無奈使他更為惱怒。

 

  片刻過去,蔑天骸神情流露些許困惑,遲疑道:「看是沒事。」這才鬆開禁錮。

 

  丹衡疾疾退後數步,隨意披件上衣,拿劍的手依然沒有放下,劍體凶光奪目,與其主形似。他忍無可忍,大聲怒道:「不好解釋,休怪劍無情!」

 

  蔑天骸瞇起眼打量著他,心中暗笑:呵,憑這副愚態?

 

  他在丹衡發難前拔出腰間天刑劍,成功制住對方還要斥責的嘴巴。後者望著天刑劍上方的寶石,對於呈現出是為混濁光澤的石色感到非常不解──除了身體痠疼外,自己明明狀況良好,怎麼反映出的光色會是如此?

 

  「你對劍做了什麼?」丹衡抬手欲取,蔑天骸就將劍插回腰上。

 

  蔑天骸答非所問,「轉過身去。」

 

  「啊?」丹衡以為聽錯,滿腔疑惑。

 

  「轉過身去。」蔑天骸沉沉地附述道。

 

  「有何貴幹?」丹衡不明所以,儼然不願意配合的樣子。

 

  蔑天骸雖沒有強迫,但同樣發出不可違抗的氣場,嗤笑道:「如果汝希望因缺乏魔能導致神元枯竭最後衰體而亡的話,大可不予理會。」

 

  丹衡縱使駭然,表面仍故作鎮定道:「什麼意思?」

 

  蔑天骸冷眼逆之,「汝言甚多。」

 

  丹衡腦筋一轉,忽覺不對,理清原因後罵道:「將魔能施加於吾身,可是更方便控制?哼,身為一宗魔主,竟做出這等小人勾當!」

 

  蔑天骸不打算解釋,也確實被激怒。他出手狠準,掐住丹衡頸部,指抵命脈,卻遲遲沒有動作。瞪著面容毅然的那人,冷笑道:「算準吾無法下手?」

 

  丹衡氣勢並不比蔑天骸低弱,冷靜地可怕,眼底除了理性以外,沒有絲毫情緒。他沉聲道:「就是死,吾也不認為言之有愧。」

 

  蔑天骸不語,對視許久後諷道:「無知的骨氣,究竟對汝而言是為好壞,吾便作為笑話觀之。」語畢,轉身離去前又道:「經脈無阻,精元無損,內力無異,無細察之必要。還有,更衣後進吾房來。」

 

  丹衡摸上脖子,此刻才明白方才蔑天骸只是強行檢查他的神元狀況。而當他意識到對方最後說的話時,欲開口拒絕已經晚了一步,那人早已離開房間。

 

  他邊穿衣服,一面想著自己根本無須照做,糾結良久,最終還是妥協。比起再被找麻煩,他寧可暫時委屈求全,依令行事。

 

  攜劍走過被破壞得殘體遍處的門口,有些無語,只歸是森羅枯骨喜怒無常,見怪不怪。不用幾步便至房門邊,正猶豫要不要進去,前方便喚道:

 

  「動作尚慢。難道要吾親自恭請?」

 

  丹衡冷著一張臉邁開步伐,開門進入。「森羅枯骨,你到底想──」瞅見眼前景象,一時語塞。

 

  「燈架旁有寬椅,今晚汝就憩在那。」

 

  蔑天骸褪去浮華衣飾,一改華貴裝束,換了件簡潔黑色睡袍坐在床上,神態自若地道出讓丹衡驚愕無比的話語。

 

  「別杵在那。但若汝有意站立睡眠,吾也不阻止。」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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咩總你這個心機人(。
另外蔑天骸會用清潔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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